民國增修大藏經概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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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增修大藏經概述

── 圓晉,原載《南行》第六期(南行學社編印)
(感謝「中華佛典寶庫」 Linden 居士提供本文)

圖表:大藏經系統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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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什麼是大藏經呢?結集佛所說教法的稱經藏,包含制定戒條的稱律藏,發揮佛法道理的稱論藏,綜此三藏為一個有系統有組織的集合體,就是大藏經。為什麼需要大藏經呢?眾生迷妄的主因在貪嗔痴三毒,如來正法的要點在戒定慧三學,戒以止貪,定以息嗔,慧以除痴,能夠發生這種無上勝業妙用的,是在大藏經;經藏是通說戒定慧三學的,律藏是多說戒學的,論藏是多說慧學的,所以想求眾生究竟解脫,世界永久安樂,惟有刊行大藏以弘三學。為什麼要增修大藏經呢?在佛法東來一千八百餘年間,漢譯經典時有增益,異本間出,歷代即常有重修的必要。近年上海創立的民國增修大藏經會,務求擴前代未有的宏規,擷近代精良的佳著,慘淡經營,已歷數載,任務重大,端賴眾謀。要怎樣才能夠修治大藏經呢?修藏的使命,第一要搜羅古佚的珍本,第二要增收發現的新本,第三要校勘各種的異本,第四要簡擇所校出的異同,第五要補正所勘出的訛闕,第六要編定校勘的記錄,第七要兼采各本的校注,第八要參考有關的著述,第九要包含各藏的優點,第十要彌補各藏的缺陷——這是一種校勘專門學,不是外行人可以隨便動手的。民國增修大藏經會,即本此旨,次第進行。試稽第一期出版的單行本,如華嚴疏論篡要,即新近發現的;如釋氏六帖,是中土久佚的;如壇經四種合刊,其中前三種都是古本僅存的;如唯識述記之金藏本,是別種藏經中所沒有的。又述記的校本達十五種之多,以視日本大正藏雖以校本豐富見稱,而所列唯識述記的異本也不過七種,舉此一端,餘可類推。說到日本弘教大正諸藏的正文,是全依麗本,再附注宋元明諸本異同的;麗本雖精,不無訛闕,似此專從一本,臚列異同,有時明知錯誤,也不改從不誤之本,在校勘上雖省力,但不擇善而從,將至貽誤讀者了。現在增修大藏,遇有各本異同,一方面酌從文義優長的,一方面仍將他本的異同列入校注,遇必要時,特加引證,或參考有關的著述,說明所以應從某本的理由。我國歷代修藏,原都應用此法,且因取舍即定,直刊本文,便可無需校記;直到明末嘉興藏才有校勘記錄刊出,與讀者以很大的方便。現在會中方針,在秉承我國古法之下,更仿徑山藏的附出校勘記,而更為精密周詳,可見諸仁用力之勤,耗時之久,程功之巨,實遠非從前修藏所能及。只因此藏能包含諸藏的內容,兼采各本的校注,即此一本,便可賅羅所有藏本與流通本而無待他求。至于漢文佛教經典,多譯自梵文。如巴利文的經典,除有數種的一部分曾發現相當漢譯之外,大都未譯;現特翻為漢文,以補歷代藏經之缺,這也是我國從來沒有做過的艱巨工作。因為技術的改進和材料的豐富,可能使民國增修大藏經成為空前的精本,僅附表解,以資說明。表中第一點指出歷代各處刊行大藏的名稱,即宋有開寶、崇寧、毗盧、圓覺、磧砂諸藏,遼有丹藏,金有趙城藏,元有普寧弘法二藏,明有南藏、北藏、武林藏、嘉興藏,清有龍藏、頻伽藏、百衲藏,高麗有初雕再雕與續藏,日本有聖語藏、倭藏、黃檗藏、弘教藏、卍藏、卍續藏、大正藏等;歷來刊行的漢文大藏經,凡是現在所知的,無不列入。第二點指出各藏彼此的關系,線條聯絡處,看出個中資料的來源,和相承的系統,因為諸藏各有根據,所以各具特長,使後來修藏者可以兼容並包,盡量挹取,後後勝前,自然之勢。(例如宋磧砂藏,創刊時雖在元弘法普寧二藏之前,但半途因事中斷,完成時已在弘法普寧二藏之後;此中續刊部分全依普寧編序,而增收部分,是由弘法而來,所以一面是繼承思溪,一面又跟從弘法。)第三點指出民國增修大藏經是怎樣包羅以前各種大藏,和歷來各種寫本、單行本、新譯本︰如麗藏再雕本,是依初雕本,並校宋藏丹藏而注其異同,所以再雕本是兼含初雕本與宋丹二藏的;仿此,明嘉興藏是兼含南北二藏的;弘教藏包含益富,是合校麗宋元明四藏的;大正藏更進一步,收入許多古本,如敦煌聖語兩種寫本,崇寧毗盧二藏合成的宮本;可是民國增修大藏的範圍,再擴充到金趙城藏、宋磧砂藏、明南藏、清龍藏,這些都是大正本所沒有直接校過的,還加收了各古佚本、各近刊流通本、巴利文西藏文譯本,換句話說,此藏除間接地采入各藏的校本之外,更直接地添了許多異本,可謂洋洋大觀了。

  民國增修大藏經會(會址在上海吉安路法藏寺)近年的狀況,編校方面照常進行,未嘗稍懈;但以財力所限,出版上顯見遲滯,就見得修藏必要具足三個條件,一者能修的人才,二者所修的資料,三者外護的熱誠。此會現在,前二略具規模,後一實感貧乏。外護的方向復二,一者精神上的鼓勵,二者資財上的供應。嘗考歷代修藏經過,遺留下不少可歌可泣的事跡,而外護的熱誠尤足重視,此後民國大藏能否完成,當以外護態度為決定的因素了。地藏經說,“遇諸經典,發殷重心,布施供養,是人獲大果報無量無邊,若能回向法界,其福不可為喻”。因六波羅密,布施居首;布施分三,以財濟人稱財施,以法濟人稱法施,令得慰安稱無畏施。有人發心印經,便是以財弘法,使讀誦受持者得究竟安樂,即一舉而具備三布施。所以弘經功德,最為殊勝。且舉兩例︰法苑珠林說,嚴恭專寫法華經施人,家日益富,子孫繼其業;隋季之亂,盜賊至江都,皆相約勿至嚴法華里,里人賴以全活,這一個是古例。法華探玄記後序說︰民初周蕙芳女士病重,夢老人教以施資刻經,遂獨力任刻探玄記,其病果愈,這一個是近例。其他因此增福壽、開智慧、廣嗣續、超先亡的事例,見于記載者,實指不勝屈。若助印藏經,則功德尤勝,因為這是佛典的集成,法化之鴻寶,非僅傳播于一時,勢將流通于百世,功德之廣而且深,大而且久,勝過一切,無與倫比。再舉兩例︰其一,高麗顯宗時,契丹入寇,王奔公洲,發誓刻經,求解奇禍,敕權臣崔士成在開化寺啟建,即麗藏初雕本。其二,高麗高宗時,蒙古入寇,王奔江華,亦效顯宗,誓願刻經,敕相國李奎報在開泰寺啟建,即麗藏再雕本。初雕祈禱文,有“顯宗刻經,契丹自退,至誠所發,無愧前朝,借神通之力,使頑戎遠遁”之句。再雕更慎重,歷十五年,蔚為精本,危局亦賴以保。看印藏功德,國運可保,何況家運?民國增修大藏經緣起,一開首就說,“同人等僅以深切大願,弘宣法寶,以備國家之盛典,垂勝利之鴻庥,回向生靈,永資護國故。”于今國勢艱危,吾人尚能熟視修藏勝業于無說否?告訴諸位,這實在是今日每一個自承為中國佛教徒的人,所必須負荷的,難以避免的一種神聖責任啊!


原載《南行》第六期(南行學社編印),民國三十七年十一月出版于上海